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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雷龍吟化霹靂、雪域諸神佑黎民~天鐵考證


天鐵,一般是指西藏的雷鐵、霹靂鐵、隕鐵,又或名天錢,而種種由來和傳說幾乎都與天、龍、雷、閃電分不開,並在青康藏高原上流傳著,「當紫電暴雷於天際閃耀時,天鐵會伴隨龍鳴落雷而降下,是以為天降石。」,所以這種天降石才被稱為雷鐵,是一種在藏傳佛教中被視做護身符和法器的材料,而在西藏、不丹、尼泊爾、印度、錫金、喀什米爾、拉達克和阿富汗等喜瑪拉雅山麓,信奉怛特羅佛教的國家常可見修行者佩戴,代表在修行之路上的保護與祈願,近年來隨著「西藏的神諭與惡魔」(Oracles and Demons of Tibet)一書的作者Rene de Nebesky-Wojkowitz、張宏實先生的「西藏神域‧辟邪瑰寶」一書和1998年五六月號合刊的Arts of Asia雜誌專文介紹下,不少流通商和藏傳佛教信眾,也漸漸認識這一種吉祥護身物和法器,因此如同國內炒作天珠一般,有不少的傳言和故事也不斷穿鑿附會,而對產生天鐵或天降石產生不少誤解。


本文希望借著從筆者訪察和考據,從天鐵的起源,製作、造型和辨別,提供對小型藏傳文物有興趣者,更詳盡的資料,並有別於國內向來全盤引用西方學者的資料。


天鐵定義:


天鐵的藏語the Thogchags、the Namchags、the Namlcags,Thog即雷電,Chag或Lcag是指鐵,Thogchags是指雷鐵或霹靂鐵,而Nam是指天空,Namchags是指天鐵或隕鐵。所以中文「天鐵」是依造原意而翻並不是如同天珠是台灣人自己命名的,而照著藏文「the Thogchags或the Namchags」而來的,這二種都應該是指鐵質的護身物或法器,但是藏人也把不少非鐵質,而使用特殊帶磁性的銅質打造小型佛教避邪物也視為雷鐵,即一般中文所謂的天銅,不過藏文中並沒有天銅的一詞,而有人誤把Thogchags認為是天銅,而Namchags視為鐵質的天鐵,這是非常不正確的。


以下筆者給天鐵下了二個中文上的定義:比較嚴謹的說法是「怛特羅佛教中以雷鐵、隕鐵所鑄造物件,為天鐵」;另一種泛稱說法是「存於信奉怛特羅佛教地區,以原始金屬或合金,並依「經續」打造,供隨身攜帶的金屬法器、佛像、吉祥物或避邪物」,筆者中文定義的依據,是依天鐵一詞的來源和材質,這在後文中,會有詳細的說有。


天鐵的由來和傳說:


在西藏很多的歷史或是文物是和宗教與傳說相互結合,理性和西方研究的文獻,並不足以去解釋,這和所有文明的起源是相似的,尤其是在藏傳佛教有許多極密的「續」(the Tantra)是不可以公開的情形下,加上已發現古代西藏的墓群並不多,僅能就已知的西藏寺院史料、傳說和詩歌中去了解,天鐵也是如此,一般由來歸納成四種說法,前三者都和咕嚕仁波切,也就是蓮花生大士有關,而第四種說法是西方依現有的考古資料,參照相近中亞文化所做的推論。


第一種是在西藏傳記中記載,在蓮花生大士降生於鄔金國時,雷鐵伴隨著降下,或言蓮師是乘閃電,降落於喜瑪拉雅山藏有天鐵的山峰上。而在蓮花生大士祈請文中,其中赤松德贊請問蓮師的祈請文有一段也提及:「天鐵妙峰瑪拉亞香山,誅滅瑪卓日札大魔王,於諸羅剎女眾賜加持,密乘法門最初之傳承,祈請勝妙能度化機者,祈請烏金蓮花生大士」。


第二種說是蓮師降伏苯(Bon)教的空中神祇、毒龍後,這些苯教神祇落下化成天鐵守護佛法。在寧瑪派中傳說著名的守護普巴杵之一,即是蓮師在流星雨中,騰空將隕石用手捏成形的。許多人相信天鐵是蓮花生大士打落苯教的惡龍,化為流星降至高原,經他打造成一些法器以護佑弟子,並由家族或師徒代代相傳。


第三種說法是,蓮花生大士使用忿怒法或咒語,從天空降下鐵杵和或使用降術雹降伏苯教神祇,這些落在大地上的就化成天鐵。另外有一位鐵匠護法(Garwa'i Nagpo是三密護之一的金剛善其化身或隨從),傳說也以雷鐵打造了許多的普巴杵和一把劍以鎮守雪域。在普巴法中以黑色普巴為主的哈那派,其再傳人那饒蔣察多傑在果列一帶放牧時,為對抗自修閻魔法卻欺壓鄉里的雅羅嘉華時,也是降下許多的黑色鐵普巴雨和金剛燒鐵,經典也記載著如普巴金剛、忿怒蓮師等也是持天鐵金剛杵或普巴杵為法器。其於以上三種說法,天鐵或雷鐵一詞是來自蓮花生大士時代,這一點是比較確定的,也是一般常聽到僧人所說的。


第四種在西藏某一些地區傳說,認為天鐵是居住天空中的龍族(不同於住在水中主財富的龍族),從其口中掉落至地面,相關龍降雷的傳說,一直延伸到不丹,不丹天氣常有打雷,所以不丹之名即來自「龍之國」的意思(其國名來由有二,一是地區常閃電和雷鳴,被為龍之國,另一原因信仰「噶舉派的龍之傳承」,即竹巴噶舉(Drukpa Kagyu),故名為龍之國,在不丹的國旗上有著龍的圖騰)。也有地區是認為天上的神鬼或是龍族在互相打鬥時掉落的兵器殘片,有著神奇的力量。在苯教傳說和宇宙觀,分三神天上的神名為「贊」(btsan),地上的神稱為「年」(gnyan),地下的神稱為「龍」(klu)。在後來苯教經典,天鐵是天神「贊」(btsan)的飾品或是宇宙、天空之女神(the Chomolongma珠穆朗瑪峰)的標誌,巫師取得後,在儀式上使用,也有傳說是最初的岡仁波齊山的山神(the Kangrinboque創世之神)傳給念青唐古拉山神(the Nyainqentanglha)使其對抗邪惡力量。傳說苯教的戰神,也持著隕石鐵的武器,如同藏傳佛教的戰神格薩爾王傳說史詩裡也有使用霹靂(暴雷)為武器,而在古代印度教經典「梨俱吠陀」中的氏族之戰中,雷神一族使用的武器也是霹靂。但隕鐵的冶煉並沒有在早期的西藏出現,早期苯教的幾乎都人工冶煉的青銅器,天鐵在苯教的出現可能如同苯教的成文經典內容,在現今中外西藏史學家認為,其中苯教有許多是後期吸納佛教、薩滿、祅教和婆羅門教的故事,並仿照佛經所編集而成的,天鐵的傳說應也是與此相似的。


天鐵的材料:


天鐵材料來源有四種,一是所謂的隕鐵,二是雷擊石,閃雷打中在高原外露的金屬礦,三是伏藏掘出數世前埋藏的礦石,四是一般金屬打造的如銅質或鑌鐵(積層鋼),前三者一般喇嘛通稱為暴雷鐵(霹霹鐵),具有弱磁性。也就是漢藏大辭典和部份經典中說明:空中落雷所降隕石中出現的鐵,或從地下掘出長期埋藏卻不鏽的金剛杵、金剛橛(普巴杵)等金屬器物;叩之發音響亮,光澤油潤暗黑。功能以驅邪魔、鎮驚狂,亦能入葯。重量極深沈,撫之潤澤,表面黝黑而泛藍光;微具甘味,擦之有奇香者為上。


第一種隕鐵:隕石的種類很多,可以依隕石中金屬和矽酸鹽的比例、歸類為:金屬隕石、石鐵隕石和石隕石三大類。90%以上為石隕石,金屬隕石數量約占落在地球隕石的6%,其他石鐵隕石約占3%。


一般是鎳鐵隕石大部份是由鐵和2%~65%的鎳組成,但大部份的鐵佔比例都80%以上,在此外還有含鈷、磷、矽、硫、銅、金、銀、鉑、銥、錳、鉻等少量元素,鎳鐵隕石的比重大約為8-8.5。此外也有極少數的隕石,含有大量稀有元素,其比重更達9以上,在研究地質的研究上,地球地殼稀金屬「銥」(Iridium熔點攝氏2443度)的含量極少,但是在白堊紀末期的沉積岩層中,發現了一層高銥含量的泥土,這種元素,應是隕石帶來的。鎳鐵熔體在經大氣後緩慢冷卻而逐漸形成,而因為冷卻速度和成份在截面上也有不同,比如「方隕鐵」在光面上具有平行條紋,叫紐曼條紋,而「稜隕鐵」的光面上是近乎垂直交錯條紋,叫魏德曼紋。


鐵在古代埃及稱為「the Bja」即天石或天降金屬,而在蘇美人則視為天降之火,古希臘認為鐵是星石。這些都說明古代文明的鐵最早是來自隕石(鐵礦的鐵含量都在65%左右,但是隕鐵的鐵含量卻在80%以上,並且不是需要再還原的氧化鐵),隕鐵冶煉的使用不同於青銅,青銅需二種金屬來冶煉,而隕鐵的使用是在西元前三千年左古青銅時代中期開始,當時只是用捶打而沒有熔鑄的技術,正如早期中國發現的越國鐵劍和矛都是隕鐵所造,到了後期婆羅洲的蘇丹王室、阿拉伯王室的配刀和愛斯基摩人的魚叉和魚矛都是用隕鐵所製,早期隕鐵器鑄造的缺點是硬度不佳,直到西元前一千年時,在反覆打造和淬火方式等鍛造技術提昇後,此時大部中亞、西亞和埃及的隕鐵也都拾採盡了,此時並開始開採地球的鐵礦。


藏族青銅器時代的使用延續很長,而其青銅材質可能是依賴外來的貿易,當地的冶鑄技術約比一般的地區晚了約一千年,而鐵器的歷史,已是更後期,但是後來在中國漢唐時代,與中國、中亞和印度貿易發達後,才有跳躍式的大量出現,部份西方學者認為西藏的青銅時代和鐵器時代,二者很難去分期而統稱金屬時代。


雖然世界各地都有隕鐵的提煉使用,但是稱為雷鐵一詞卻只出在印度和喜瑪拉雅山麓一帶。


第二種雷擊石,在廣大的高原,有部份石頭含有鐵、銅等金屬,會外露於乾河床、高原和青稞田中,而之後遭雷擊的高壓放電和風化,露出金屬石心,這一些也被藏人視為是天降石或暴雷鐵。所以有些藏人普遍相信閃電在大地擊出的火花而孕育出天鐵。


第三種是早期由祖師埋藏的隕鐵或是已提煉的鐵塊或法器,後由伏藏師取出使用,這通常是有特別的授記或意涵,如伏藏師--第六世南開寧波仁波切,他是敦珠法王和許多仁波切的導師,他曾表示在年輕時期取藏出一枚天鐵,而這枚略有破損的天鐵,顯示一個預兆,象徵著在未來之日會西藏劇變,他將離開西藏。而在目前南開吉美拉將仁波切持有的普巴杵即大伏藏王貝瑪林巴取出的巖傳法器。在南北伏藏記載中有不少的伏藏庫中都存有特殊的天鐵法器,尤其是普巴杵(事業和破除障礙的象徵)。一般的天鐵來源和傳遞並沒有很明確的記載,但是伏藏或是寺院座主等重要導師傳承中,卻是經常清楚可知其由來,如薩迦座主保有的普巴杵即是蓮師經薩迦昆氏王族代代傳下的。


第四種是最常見,由一般的青銅、黃銅、紅銅、白銅、紫銅或是白鐵、大馬士革鋼打造,這一類泛指極廣,一般藏人是以材質優良,氧化後會泛虹光者或是鑄成佛像和法器者視為天鐵,而一般的印章、飾品、扣環和金屬日用品則不視為天鐵。


而以前的藏人相信,有幸得到仁波切加持的雷鐵,或是在一生之中因為佈施,而得到寺院、僧人或修行者贈予的雷鐵,或相傳能擁有吉祥之數九或十三枚雷鐵一起佩戴在身上,都能帶來極大的加持力、保護力和圓滿願望的力量。


製作:


天鐵的製作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自然形成,這些以自然浮現種子字原始隕石、隕鐵為主,這一類極少見,偶爾在一般寺院壇城上或獨修者手中。第二種是以天然銅或隕石鐵,直接削磨或捶打而成,這一類有佛像和法器,打磨的刻痕明顯。第三種是鑄造,少數是以脫蠟法鑄造,一般是模子澆灌而成。


至於許多流通者宣稱本尊所造的天鐵佛像和法器,這些一般只存在於伏藏庫中,也為取藏者開啟取出使用,並由弟子和轉世傳承持有,也並非一般的喇嘛所擁有,流落世面多是複製品居多,偶然可見仁波切或法王在法會上使用這些天鐵。


造型:


幾乎各西藏的各種避邪物或多或少都有使用隕鐵或是雷擊石所打造,但是依造型,一般可以分成幾類,一是法器,如普巴杵、金剛杵、彎刀、天杖等,第二類是咒語,如蓮師咒、六大明咒、阿彌陀佛咒等,第三類是佛像,如金剛手、不動明王、四臂觀音等,第四類是吉祥物或是遮避物,如金翅鳥、雪獅、龍、八吉祥、佛塔、寶瓶、蠍子等,其他如經書扣、嘎屋、九宮八卦、甘露匙、印章、鎧甲、數珠(唸珠的記數器)等,一般都是普通銅、鐵所造,只有極少數有使用隕鐵或是雷擊石,而部份把大型佛像的背光切割,做的佩飾,通常有鎏金,這類亦不能稱天鐵。


如同唐卡和佛像,天鐵須依照怛特羅佛教的儀軌所做,其造形大多是那個時代佛像和法器縮影,所以在斷定年代上,可以參考佛像的造形和使用金屬,如九世紀的佛像一般可分四型,一是唐末的造像、二是喀什米爾的造形、三是尼泊爾的瑪拉王朝、四是東印度的帕拉王朝,目前在當時的西藏屬這四類居多,而這四類佛像的造形和使用材質也有多的不同,一般都是延續更早期的,如使用頁岩或片岩的犍陀羅,吸納希臘的造形,佛像有力與美的結合,這一部份延伸至後來的喀什米爾造形和帕拉王朝的造形,同一時代秣特羅常見是用紅褐色的砂岩,造形是以印度文化的大地之母為基礎,強調豐圓,這也延伸至後期的東印度SWAT和瑪拉文化。最早有金屬的佛像首見過阿育王的錢幣上,具體造像是出現是在犍陀羅和秣特羅後期。


西藏早期的佛像不少是在朗達瑪滅佛時銷毀,而之前的西藏的佛像也是尼婆羅、帕拉和喀什麼米爾的演變,而這二類的造形的特徵,一是高髮髻,二是頭的比例佔很大,眼睛的突出度很高。之後到了十二、十三世紀約略中國元朝,則吸取大食和中亞的造像,變得渾圓而有力感和羅髮肉髻,天鐵的造形也隨著有很大的改變。


西藏雖不在絲路之上,但是自八世紀後,不斷有不少外來的佛教譯師和西藏本地的譯師往來於南亞、中亞、西藏和中國之間,加上商務貿易往來,許多如同許多佛像和日常用具造形、材質和鑄造技術相互交流,之後十二、十三世紀時蒙古人、突厥人、波斯人、大食人等西亞民族的四處征討和遷移,也引入不同文化,而最重要的仍是佛教文化,一改之前受到南亞和中亞的影響,在十六世紀後,有許多佛像都是由中原或蒙古信奉佛教的皇帝或是王族,贈送給西藏,這些帶有中原味道的造形,也影響到日後西藏佛像的造形。相同的天鐵也是如此。


然而一部份的天鐵,也擁有一些西藏本土再加上怛特羅佛教的特色,如許多的咒語片,這和在西藏常見的瑪尼堆相似,但是這在其他地方卻很少出現,其他如金翅鳥、普巴杵的多例也比其他的地方高,而後期的苯教也出現仿佛教製作的佛像、法器,也有以隕鐵、暴雷鐵為材質,較具形的避邪物。


天鐵的鑑別:


目前的鑑別法,一般可以分別幾種:


一、質材:隕鐵或是雷鐵,在鐵質的部份,可以依造其色澤,對比相似的隕石,一般的隕石,都含有鎳,如果鎳的量超過10%,或是密度較高,鏽損的現象也較低,銅質的也可以根據各年代佛像的合金,這是一種鑄造的慣性和方式。銅質主要有紅銅、紫銅、青銅、黃銅、白銅等。紅銅和紫銅的含銅量最高,一般在90%以上,因表面氧化程度和微量元素的不同會偏紅或偏紫色。青銅屬銅錫合金,並含少量的鉛,其顏色依合金比例有深紅、淡紅或水紅、青、微黃色。黃銅指銅鋅合金,其色有金黃之分,鋅含量愈高,顏色愈淡。白銅指銅鎳合金,並少量鋅,呈灰白色、銀白色等。而少數在十七世紀後的打造的銅質天鐵,會使用近似宣德爐的風磨銅,這種是六至八種金屬,經十二次冶鍊而成,一般會表面有寶光,幾乎都不會鏽蝕。不同年代的顏色、比重、細密度和硬度也會因冶鍊的方式和技術有所不同,這也是一般在鑑別很重要的一點。


二、造形和型制:之前說過天鐵幾乎是佛像的造形的縮影,一般天鐵為了佩戴是不鎏金或是佈金,而造形以簡單為主,但在細部的要求,並不低於佛像,即使是用模子澆鑄,都仍會有手工的刻痕,一般都會把臉部五官做出來,而再以手工做外部和細部的修飾,而有的如咒語片等,為了表達崇敬,幾乎如瑪尼石般都用手工刻出來。


三、鏽:鐵質的以紅色氧化鐵為主,老天鐵質的鏽蝕很少,如有鏽一般都會是堆疊,即氣化後又經使用還原而變黑,所以在天鐵很多是呈黑色,一般人以為沒有鏽蝕,這表層刮除時,會呈現氧化鐵的紅色,而這種堆疊會一直很內鏽蝕,年代一久會很快剝落,目前存著的天鐵通常是佩戴或實用,使氧化的速度變慢,常使用也會使外表的密度大增,而減少水和氧的入侵,但是這對己有鏽的天鐵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而在銅鏽上,氧化銅和硫化銅是黑色,氧化亞銅是紅色(紅斑或紅鏽),硫酸銅和氫氧化銅是藍色(天藍斑),而一般常見的綠鏽是氧化銅和二氧化碳形成的碳酸鹽基。而也會視合金銅的銅以外元素的多寡,影響其氧化的程度和鏽的色澤。


四、磨損:其實一般常久佩戴或是代代相傳的天鐵,即使千年下來,鏽蝕情形也不多,但是或多或少有磨損的現象,一般人常是以佩戴的孔來論定,其實應要看整體性,一般是以外突的部份先磨損,如果並非穿繩佩戴而是以包裹或放在嘎屋中,洞孔反而不會有明顯磨損,所以在判斷時是要特別注意的一點。


天鐵鑑別已逐漸變得複雜,而這主要是在炒作後,大量鑄模的,加上做舊的手法引用偽造古錢的方式,已日益高明,部份的高仿作品,也使用以前青銅、黃銅的比例,或是將部份殘件銷融重鑄,而傳統依賴紅、綠鏽、聲音、砂孔氣孔其至是氣味,以下介紹目前常見作偽的方式以供分辦:


一、複刻版,以真品天鐵或是擦擦(泥塑品)翻模而成,或是直接用擦擦的模子在澆鑄,以若未再經手工修飾,一般外表都會比較淺薄和模糊。


二、多次鑄造,並以拉鑄方式,在凝固前,拉製成形,並以二件上焊粘而成,並破缺處再埴上一些土以仿出土。


三、全新的模所做,常見於財神、綠度母和金翅鳥,這一類的都偏大片,另一面會較平,且都有夾帶黑色的氧化物。目前沒有看過有人使用成本較高的脫蠟法來鑄造。


四、綠鏽:a.埋入濕土中二三年後取出來;b.將偽造品浸以鹽酸或醋酸再埋入土中半年﹔c.用膠水或松香調以綠色粉末或是直接使用綠色瓷漆,塗上形成為一種像硬綠的銅鏽d.用真的銅鏽以水澆上,或放在戶外淋雨一週,再陰乾硬綠滿身﹔e.浸在醋、可樂中,或加入硫酸銅的溶液中。紅鏽偽造方法有四種:a.用火燒使其紅透,浸入冷水或醋,便帶紅色的鏽﹔b.用膠水、松香調以紅色粉末或用紅色瓷漆,也能造成紅色硬鏽﹔古銅質偽造的方法用木炭燒之後冷卻,或是用稀鹽酸或稀硫酸浸一二日錢的表面上便發生黑色,再放布中或皮中裹之帶在身上在一年後,色澤漸發光潤,與老件相同,但是目前大多以慢速布輪打磨即可。


五、為偽造藏人佩帶,多會在其外塗上廢植物油或牛油,包裹皮或布,埋入土中,日後取出,或是用油炸過,再加熱,使其外表有一點黏膩,擬似長年塗抹酥油。或是布輪、拉繩製造外表或洞孔磨損的現象。


以作偽方式是目前市場上可見的,其實都是速成提高價值,仔細分辨,歷史的痕跡和速成法,仍是有不同之處,筆者非常反對作偽,因為天鐵對藏人和藏傳佛教是一種護身符,並不是單指工藝品,偽造是一種很不敬,若加上謊稱為老件,更是造了口業,並且很不道德的事情。


一般常有的爭論:


1998年五六月號的Arts of Asia雜誌中【Thogchags Talismans of Tibet】作者John V. Bellezza引用西方文獻中最早定義「Thogchags」一詞的義大利西藏學大師圖奇(G Tucci 1894~1984)和俄國東方考古學者喬治(George N.Roerich,著名探險家和藝術家Nicolas Roerich的長子)的說法,認為天鐵是來自西藏苯教的金屬時代,並認為這與安那托利亞的塞西亞人和鄂爾多斯的青銅器時代相關,甚至與中亞的動物-聖獸造形有關,其實這種說法太過廣泛而缺乏區隔性。


以銅、鍚和少量鉛合金的青銅,在古代中國夏朝時已有發現,其他如著名的三星堆文化就是和夏朝同一時間,而到了商周時代大則量使用,希臘克里特島約於西元前3千年後期出現了青銅文化,西亞的青銅更早於埃及,中亞、西亞在西元前三至四千年時就已出現,而把北方草原文化和中亞許多小銅像是以動物、戰士、山川、日月和神祇為主,這些出土物,很多都早於早於佛教出現,而青銅時代的泛靈信仰,都有許多小型的飾品和幸運物,不少都是以獸(鳥、虎、龍、蛇)等圖騰為飾,亦有以箭簇、采石為幸運物的,這些都並非為苯教特有的,若把存於西藏或是歐亞出土,甚至把因貿易或旅人留在至西藏的青銅飾品、幸運物都視為天鐵,不論就文化或是宗教學都不是很恰當,以目前在西藏最著名的青銅器是在1973年在中國甘肅省天祝藏族自治縣出土了一件碩大的犛牛青銅器,這與藏族苯教的“神牛供奉制”有密切關係,如同這青銅器時代的鑄件一般,很多青銅泛靈的飾品也應一併視屬於青銅器,而非雷鐵。


這一點之所以一直為西方研究者爭論,是在於藏人把同是以青銅鑄造的藏傳佛像、法器佩飾,泛稱為雷鐵之故,因此在西方研究向來是以青銅質材的配件、飾品、避邪物為主體向前推延得到的定論,這和依造西藏經記載和僧侶敘述〞Thogchags〞一詞由來是從暴雷鐵、天降石為材質,到日後這些材料缺乏下,才以青銅、黃銅做為材質模造護身符的說法不同所致。而依造一世界各文明泛靈信仰和青銅器、鐵器鑄造的發展,卻都未持續出現如同藏傳佛教以天降石、或是以金屬為避邪物的宗教,而這和西亞文明向來把隕石的天火視為不祥和西藏的隕鐵雨伏魔論有很大的分別,因此西方學者對天鐵起源向前推至佛教前的金屬時代,並不是很恰當。另外目前國內外部份人,硬把大量發現蒙古和西伯利亞的鄂爾多斯青銅器視為天鐵,這在定義和記載是更是說不過去。


這裡要說明是,記載中天鐵一詞出現在是,應是以雷鐵為主的佛教法器和圖騰,而把部份苯教和藏傳佛教相似的法器,歸納天鐵仍屬合理,但並不是苯教和中亞、西亞青銅製的小型飾物、實用具、武器和圖騰護身符都能稱做天鐵這些因絲路的商務從西亞至中國,乃至西藏都有出現的,這些或多或少有影響天鐵的鑄造,但是亦不能歸類於天鐵。其實目前西方研究天鐵有一個盲點,即遺露了相近的印度文明,雷鐵的另一名詞,霹靂(暴雷)一詞始出現於亞利安人的吠陀經中諸神之王雷神-因陀羅(Indra)使用武器即是霹靂,這種在用詞和宗教意義相似性很高的文明,在西方卻乏人研究其二者相關。


西藏暴雷鐵的大量使用是蓮花生大士,尊者在A.D.749年入藏,距今不過一千二百 多年,即使以佛入滅八年後蓮花生大士降世,而一些神像天鐵又何來數千年之有。天鐵在目前藏傳佛教中有特別定意,筆者曾經拿許多的「天鐵」去給喇嘛過目,他們指出嚴格而言,真正藏語的Thogchags是指暴雷鐵,並不是銅質的護身符,即使目前已泛指佛教金屬的避邪物,但是如馬飾、配飾、印章和非佛教的鑄器等都當成Thogchags則太說不過去。


此外一般人把近年來在非洲、美洲或中國大陸南丹等地找到的隕鐵都叫天鐵,也是不對的,因為天鐵、暴雷鐵來源不僅是隕石鐵,加上天鐵在做成法器或是佛像時,除非是極少數由原石削磨外,都會再加熔鑄純化,因此並不具鎳鐵隕石截面的魏德曼交錯紋,而世界各地的鎳鐵隕石,也不能全部歸類成天鐵一詞,如同各種宗教神祇塑像不能都叫佛像是相同。


順帶提一下,一般的常識都知,其實雷電和隕石並沒有直接相關,而西藏一般牧民並不會在一般打雷時去尋找天鐵,通常都是看到火花或是巨大聲響也就是流星雨或是閃雷伴隨流星火光才代表天降雷鐵,不過這時他們也不會撿拾,因為一般藏人視雷為龍在發怒,而站立在廣大的草原或高原上,也很容易遭雷擊,牧人都會儘速躲避。一般都會通知喇嘛或修行者來,他們在占卜為吉兆後,而這些一般有礦物學知識,精通五明的修行者或僧人會依比重和磁性去找尋,打造後送給牧民去避危險。一位青海喇麻曾表示,一般人不會在高原上拾取石頭和天鐵,而且在曠野上牧民或農民根本無法分辨石頭和雷鐵之間的不同,如果有人在青海高原拾到一些小普巴和小佛像,也會趕快拿去寺院或是高原中的佛塔旁邊,因為這些都被視為是在早期鎮魔或是某一些的忿怒咒術使用的,拾到不趕快除處理會招致不幸。而一般人的護身符都是寺院或僧人所給的,不敢拾取來路不明的東西。此外在地底或是洞中發現這並不太可能,即使一般的伏藏師也是經過授記,筆者見過許多是藏人自稱在高原和河床拾取的天鐵佛像和法器,外型很明顯是大量鑄造過的物件,以青銅或黃銅為主粗糙的金剛手、金翅鳥(鎮龍族),有少部份是鐵普巴,這些不少都是早期散佈西藏各地的塔(鎮山神或羅剎女)的鎮物掉落出來的,部份較粗的做塔基鎮住惡龍和大水,這一類以前歷代在佛塔傾圯後,和擦擦(小型塔形、佛像的泥塑品)一起出現都是幾千枚,尤其是在文革後更有許多的出現,一般這都會送回寺院修法後重鑄,因為是鎮伏邪惡之物加上鏽損嚴重,很少會佩戴在身上。


此外常有人以天銅稱銅質的天鐵,因為一般在西藏常見佩戴式的小型佛像和小法器多半是以銅質為主。其實在隕石中,銅化合物的含量一般都低於1%,更不用說是純銅或是青銅,一般這一類銅質少數是屬於雷擊石,即部份裸露的石頭含有高比例的鐵、銅等金屬,遭雷擊高壓放電和風化,而其金屬石心外露於高原者,如果銅含量極高,則直接削磨或鑄造,若銅質含量並不多,夾雜其他成份,在氧化或還原燒提煉後之後加上一定比例的錫、鉛、鋅、鎳等,製成各種青銅、黃銅、白銅、紅銅等純銅或銅合金,不過大份都是用外來引進的合金銅所鑄。除非是原石削磨和捶煉而成的外,要特別區別是藏區的銅還是外來的合金銅上是有很大的困難。


後記:


天鐵是一種來自上師和佛法僧的護佑,其價值並不是流通商以金錢去衡量,然而真的力量來自己堅定不移的信仰和德慧,並不是花大錢購買一枚天鐵或天珠就可以得到諸佛菩薩保佑,一位買了天珠天鐵的富賈會比一位買不起的人,卻善良並積聚德慧的人,得到更多佛菩薩的保佑嗎?佛菩薩是無所不在,不會因為天珠天鐵在哪,而特別去護佑。藏傳佛教,告訴我們以舟子菩提去自渡渡人,也應融入於生活,過於強調世間八法或世俗效用者則易沈迷而自墮自障,並失去一生覺悟的方向,甚而助人欺騙、為惡或行不善者,擁有再多的護身物和佛像也使福德快速消散,並耗去累世的善業。最後筆者以岡波巴的一則故事告誡所有的流通者。


【曾有一位以買賣佛像、軸畫、佛經以及法器為生的生意人是成為岡波巴的信徒。他了解這不是佛陀至心勸告在家人所該做的「正命」。商人請問岡波巴如何才能清淨因這種不正當行業所積聚妨礙他走上解脫開悟之道的惡業。上師勸他從事其他正當行業,並將所有的利潤用來建廟。商人遵照上師的交待,最後蓋了一座華麗的寺廟,然而重大的事業卻使他無瑕祈禱或打坐。剛成這項任務後,他前去見岡波巴說:「上師尊者,現在我已清淨了我的業,但仍需要無數佛書、佛像和唐卡來莊嚴寺廟,使它成為人們能夠禮拜的真正聖殿。要做的事情這麼多,我如何有時間禪修?若不禪修,我在正道上怎能進步?」岡波巴回答:「毋需再裝飾寺廟,虔誠的人們自然會照料一切。如果你能透過大手印(究竟實相)的淨光,維持著即使僅僅一剎那的空性覺知,那麼你所有的業與情感將立刻淨化,自然便不再須要更費心地去積聚世間的善行,也不須要一昧地尋求精神進步的虛幻徵兆。至於大手印之道,只要安住於自然與單純,覺知自己本具的佛性,那麼佛就在掌中。讓自己保持自在,超越為與無為的二分法,不要嘗試去完成或算計任何事情,當事情它去時就讓它去。享受一切如佛性的展現,讓一切如其所然。」商人頓時明瞭佛性所在,因而開悟了。從此,他不再珍視雕刻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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